年假在佛羅里達3：佛羅里達的加拿大人們

新年夜，我們在渡假公寓喝香檳倒數計時。

寒冷的北國加拿大不宜人居，有能力的家家戶戶每年一定安排熱帶海灘渡假，好袪袪身體裡日積月累的寒氣，美國的佛羅里達州佔地利之便，是最受歡迎的目的地，久了乾脆買一間房，自住出租兼投資。2008年金融風暴後美國房價跌到最低點，加幣卻走強，加拿大人蜂擁南下購屋，連華人社區的免費報紙上都是大頁的佛羅里達地產廣告，妹妹和妹夫Alex在棕櫚灘以7萬元買下渡假公寓就是那時的事，在蒙特婁這價格只能買一間廁所！一次，突然接到Alex的電話，說鄰居有一戶出售，不附車庫，只要5萬，問我們要不要，那個星期帥哥J和我陷入長考，價格確實好，而且我相信實力堅強的美利堅合眾國經濟遲早要復甦，可是一但買了房，豈不是得頻繁造訪才值回票價？養一棟遠在美國的房子，還得多花旅費定期回亞洲探親，對我們來說是太勉強了，所以眼睜睜地放走了那個機會，今年那棟公寓估價竟已是12萬！

我很喜歡的一戶棕櫚灘住宅，玲瓏秀氣，不過光鮮的名車和修剪得角度平直的籬笆在在說明主人財力不斐。

棕櫚灘的房產廣告

房子沒買成，一年多來我們卻時不時地討論著那個從沒去過的州，在腦海中想像海灘、陽光、豪宅，直到這一次去佛羅里達，想像化為具象，果然風景明媚呢，寬敞平坦的海灘公路兩側一幢幢住宅大廈，Alex說：「都是渡假公寓！」外牆以明亮的顏色粉刷，襯在藍天下洋溢南國風情，哪像蒙特婁的灰黯陰寒？來這兒「逃難」的魁北克人最大宗是退休人士，勢力強盛到居然出版了當地的法文報紙，還組成了利益團體Canadian Snowbirds Association，為70萬每年從魁北克南下過冬的雪鳥們上華府遊說，最近最大的成就是把加拿大人停留美國的時間從六個月延長為八個月，好讓大家痛痛快快玩，而美國政府也不是省油的燈，規定這些外來居民比照本國國民報稅。我們一天開了半小時的車去探望Alex爹，他和妻子幾年前也買了一戶公寓，佈置得和蒙特婁的老家一樣漂亮，每年從十月到四月都住在這兒，他指著鄰居介紹：「那戶是魁北克人，那戶也是，我們在這兒根本不必說英語！」

不過，Alex爹和妹妹夫妻也笑，很多不識字兼不衛生的魁北克人「換地方不換腦袋」，令人尷尬不已。比如Alex有一次在小區遇到一位太太，客氣打招呼後對方問從哪兒來，一聽是加拿大，很驚訝、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無意冒犯，可是這兒很多加拿大人粗魯無禮，你們友善多了！」我不禁想起在維蒙特小鎮工作時一次聽一個軍校生說參加聯合國青年大會的心得，他的鄰座是一個加拿大女生，雙方自我介紹後她居然立刻惡聲惡氣：「你們美國軍隊去中東殺人！」這個學生很無奈：「好奇怪！」不僅奇怪，還是天真，世界上的不公不義多嘍，只敢對從不回嘴的鄰居放話不嫌太輕鬆了，當真有正義感，跨洋跨洲嗆聲土霸政權試試，或者不必那麼辛苦，先把境內種族兼語言歧視的魁北克省政府整肅一番再說！現在，眾多同胞更嘴上反美，偏偏「用腳投票」躲到人家地盤避寒，不是笑柄嗎？

妹妹渡假公寓所屬的小區

罷了，既然是渡假，烏煙瘴氣全拋在腦後。那些天，我們在妹妹夫妻的新公寓享受，Alex花了2萬元整修的公寓，銀白色系的裝潢、俐落的現代風格，每一塊地磚、每一座傢俱都講究，落地大窗的客廳裡L形的皮面大沙發，兩側的大套房和客房裡擺的是原木床具組，洗衣間和開放式廚房相對，餐後妹妹沖洗碗盤放進洗碗機，我站在水槽邊看她忙，才發現出水口有玄機，堆積的果皮菜屑一按鈕就「咻！」地吸得無影無蹤，看得我這個土包佩服不已。早上喝過咖啡、吃過早餐，我就換上泳衣披上浴巾去作日光浴，中庭花園花木扶疏，都是魁北克少見的闊葉植物，害羞的小蜥蜴一溜煙跑過，我要不去泳池游幾圈、要不就往露天熱浴池一跳，池邊有人工沙灘，後方是室內三溫暖，只有住戶能使用，我越泡越愜意，覺得像有錢人！妹妹的鄰居們很多是從美國其他州來的，比如左鄰那位文質彬彬的黑人民事律師，每年都要帶全家從喬治亞州來消磨好幾次，住戶們每個月付300元管理費，到處有工人在整修屋頂磚瓦、修剪草皮樹木，非常勤快，這麼豐富的公共設施，我不住地跟妹妹讚嘆太值了。聖誕夜，Alex叫來美味的肋排外燴，邀來好多賓客，Alex爹也帶鄰居共襄盛舉，屋裡老中青三代熱鬧非凡，我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聽人聊天，往窗外看，玄關前的希臘風水池嘩啦啦噴著水，清亮的月光嵌在黝黑的夜空中，外國的月亮是不是比較圓呢？

白天的游泳池

晚上的游泳池

在佛羅里達玩著玩著，我不住地猜想如果我們在這兒也有一棟公寓，不知是什麼光景。那一天晚上，大家去Downtown Mall的碳烤披薩餐廳和Alex的房產經紀Amanda聚餐，年輕時髦的金髮女郎Amanda也生了孩子，席上幾個嬰兒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大人們一邊忙一邊唸育兒經，歇了一口氣後聊到房地產，佛羅里達的房價確實在回升，不過距離未來的高點還有些時候，依舊是投資的好時機喔！J和我面面相覷，又一次一次計算，終究承認，非常嚮往、卻也非常不可能哪，Amanda和丈夫倒是對魁北克的社會福利很有興趣，問了一個又一個問題，很羨慕地說：「一天才7元的托兒所？政府照顧得真週到，對我們而言，看病、托兒、上學都是大花費呢！」哎呀，稅率天南地北，又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爭辯啦！美國好，還是加拿大好呢？與其思考這個難題，我最開心的是聽到Alex和妹妹邀請：「你們想什麼時候住都行呀！」雖然厚臉皮，我一想到在佛羅里達有一個那麼棒的渡假據點，就覺得魁北克的冬天不那麼寒冷了。